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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城門失火,李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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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城門失火,李代桃僵

成都南百裏外的資中城。

百十艘樓船停泊在岸邊,岸上營寨之內大軍森嚴,斥候不斷地進進出出,數百(弩)手立在營墻之上,註視著四周。

小問竹趴在船窗望著外頭,第一天坐船很開心,坐了許久的船都厭煩了,船太小了,都不能踢蹴鞠。

胡問靜捏她的臉:“現在知道和姐姐出遠門很無聊了吧。”這個臭孩子吵著鬧著胡問靜老是一個人出去玩,一定要跟著一起來蜀地,胡問靜只能由著她。

小問竹一點不怕胡問靜,趴在她的懷裏打滾,反正才不要離開姐姐呢。

姚青鋒走進了船艙,道:“陛下,斥候已經探明,前方水域會比較狹窄,不適合樓船。”前面的水域再狹小,兩三艘樓船並行肯定是問題的,但是此刻深入敵境,若是樓船進入狹小的水域很容易被岸上的火矢和投石車攻擊,大楚皇帝禦駕親征結果死在了一群鄉勇的火矢之下就搞笑了。

胡問靜點頭:“那就在此改走陸路。”

小問竹歡喜地叫著:“下船,下船!”

周渝依然沒有習慣坐船,很高興終於可以登陸了,她快活地跟著叫:“下船,下船!”船艙中一半以上的將領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這輩子都不想坐船了。

姚青鋒認真地道:“你們回去的時候還要坐船的。”無數人臉色大變,認真看四周,不知道走回去行不行。

胡問靜對祂迷道:“朕留一萬人給你,一定要守住了這些船……”祂迷大吃一驚:“不是吧?留這麽多人給我幹什麽?成都可不可靠!”

周渝皺眉,也道:“留五千人就夠了。”三萬遠征蜀地的大軍在江州留下了一萬人扼守退路,以及驅趕江州的百姓為前驅陸路進攻成都,胡問靜只帶了兩萬人北上,路上又留下了五千人守住江陽城,若是再留下一萬人,胡問靜的手中就只剩下五千人了,面對成都只怕有些兵力不足。她提醒道:“成都雖降,但是司馬冏不知下落,只怕有詐。”

其餘將領也點頭,成都投降在意料之中,但是益州的主要兵力猶在,這投降得如此麻溜只怕有些過於虛假了,多帶些兵馬才好。

胡問靜笑道:“朕還沒蠢到以為自己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朕手中沒有大量人手是絕不進成都的。朕就在這裏等公孫攢,等他驅趕了江州以北大量的百姓與朕匯合,朕才會真正北上進入成都。”

一群人松了口氣,粗略估計,公孫攢怎麽也會驅趕了兩三萬益州百姓而來,如此成都若是有變,也不怕他們搞出什麽花樣。

璽蘇道:“不過百裏,祂迷接應陛下也方便。”大楚水師沒有戰馬,從資中城也只征了幾十匹劣馬和毛驢,騎兵飛快接應是不要想了,但是百裏路而已,璽蘇認為就算司馬冏神一般將劍閣等地的大軍瞬移回了成都,以大楚軍的戰鬥力分分鐘也能突破包圍撤回資中城。

祂迷還是覺得留守的人多了,一萬人留在這裏看守船只未免太浪費了。她依然道:“我只要五千人就能守住這裏。”益州的兵力或在北面劍閣,或在南面江州全軍覆沒,這資中是大後方,安全得很,實在沒有必要留下一萬人。

胡問靜輕輕地撫摸著船艙,柔情百轉,對祂迷道:“你留守船塢責任重大,萬萬不可疏忽……”

祂迷點頭,留守和進攻都是戰爭的一部分,她絕不會掉以輕心的。

胡問靜繼續道:“……你一定要記住了,不論陸地還是河流中,決不許任何人靠近船塢十裏,敢靠近者盡數擊殺,絕不留情!還有,戰船最外圍要放下漁網以防敵人潛水鑿穿船底,晚上所有船上要點亮了點火,註意四周和水面水底。要派小船不斷在沿岸四周巡查,萬萬不肯出現一絲差錯!”

祂迷呆呆地看著胡問靜:“老大,難道你在船上留了傳國玉璽!”至於如此戒備嗎?

胡問靜盯著祂迷,眼神如刀:“傳國玉璽算什麽!本座有沒有傳國玉璽照樣做皇帝!這可是本座的全部家當啊,若是丟了,本座只能去阿富汗當強盜了!”

胡問靜為什麽敢帶著一群暈船的將士禦駕親征與身經百戰的益州水軍作戰?為什麽明明知道刀槍無眼,卻敢帶著小問竹一起出征?因為這百十艘戰船真的是胡問靜最最最最昂貴的家當啊!

這百十艘戰船看似不過是普通的樓船,其實蘊含了胡問靜的最高黑科技!

這些樓船是蒸汽機動力船!

這些樓船的船尾是鐵制螺旋槳!

這些樓船每一艘船上都有四具回回炮!

這些看似普普通通的樓船是這個時代最高黑科技的結晶,比同比重量的黃金還要貴重,隨便哪一艘沈了,胡問靜一定一夜白頭!

胡問靜惡狠狠地看著祂迷,聲音中透著無比的信任以及殺意:“記住了!留守的士卒死光了沒關系,船一定不能有事!”

一群將領肝腸寸斷地看著胡問靜,昏君,財迷,摳門,小氣鬼,草菅人命,遺臭萬年……

小問竹對著周圍的將領呲牙:“這麽貴的船都是我姐姐的,絕對不能有事!”

一群將領盯著祂迷,聽見沒有,人死光了船都不能有事。

祂迷苦著臉,認真地看著胡問靜:“老大,我想過了,一萬人不夠,讓公孫攢再分給我一萬人!我要在上下游二十裏外鐵鎖橫江!我要在上下游二十裏內建立無人區!我要在延岸設立明哨暗哨無數!別說是個人了,就是一只蒼蠅都不放過!”

一群將領同情地看祂迷,會不會一夜白頭?

幾日後,遠處煙塵大作,哭聲震天,公孫攢驅趕了三萬餘益州百姓趕到。

“陛下就在前面,誰敢再哭,立刻殺了。”公孫攢厲聲道,他看著四周驚恐的眼神,大笑道:“你們覺得本將沒有人性殘暴不仁?益州百姓敢逆天行事反抗大楚,罪不容誅,本將沒有殺光了益州百姓,只是將你們三抽一從軍,可謂是仁慈到了極點了,你們若是不知道感恩,依然不識趣,本將不介意殺幾千個人立威。”

數萬益州百姓看著殺氣淋漓的公孫攢,立刻嚇住了,竭盡全力在臉上堆砌笑容,心中MMP。

一群將士驅趕著益州百姓:“還不快點!不然殺光了你們!”

公孫攢仰天大笑,治理基層多年,他已經很清楚傳說中的“與民同甘共苦”、“感動百姓”等等的清官都是假的,任何一個百姓都是“刁民”,畏威而不懷德,想要百姓變成順民就要從一開始“殘暴不仁”,臉兇一點,嘴狠一點,手辣一些,百姓就不會作死,他就不需要真的殺幾千人立威。

胡問靜見公孫攢終於趕到,決定下船。

小問竹蹦跳著跑向跳板,胡問靜去牽她的手,卻被她甩開,大軍在這裏待了幾天了,小問竹早就無數次在搖搖晃晃的跳板上跑來跑去,一會兒上岸摘花,一會兒回船吃糕餅,她一點沒有把跳板放在眼中,飛快地跑上跳板,跳板微微一沈,有些搖晃,小問竹一點都不怕,繼續向前飛奔,在最後幾步的時候她並著腳用力一跳,落到了岸上,雙手平衡著身體,扭了許久終於站穩,得意地回頭看胡問靜:“姐姐。”胡問靜怒視她:“若是摔倒,我一定打扁你的P股。”

……

成都城中,數騎快馬在街上疾奔,大聲地呼喊著:“陛下已經快到了,快出城迎接!”

有婦人匆忙叫著:“孩子他爹,快些!快些!”抱起一捆白菜就鉆進了地窖,孩子他爹夾著娃大步跑過來,將孩子塞到婦人的懷裏,然後努力地拉木板,可是匆匆挖的地窖太淺了,三個人躲進去後孩子他爹大半個身體都在外頭,木板萬萬是蓋不上了。

另一個屋子裏,一個公子柔情地看著一個美女:“陛下來了,我絕不會去迎接的,在我的心中,陛下哪裏比得上你。”那美女眼中閃爍著光芒,緩緩地靠在那公子的懷裏,道:“若是陛下怪罪,如何是好?”那公子輕輕地攬住那美女,溫和地道:“若是陛下怪罪,讓她怪罪好了。”

城門外,一群百姓開始準備鮮花水果,有人開始搖晃手中的旗幟,有人叮囑著:“大家一定要含淚歡呼,大楚皇帝陛下蒞臨成都城,成都城內的百姓必須讓陛下有回到家的溫暖感。”一群百姓用力點頭,駕輕就熟,成都又不是第一次投降了,麻溜的很呢。

有門閥中人穿著破爛的衣衫,皺眉看著一群仆役:“廢物!待在城門口幹什麽?跟我去遠迎十裏之外!”

另一個門閥中人同樣呵斥著仆役:“跟我去三十裏之外!”迎接貴客都要出城十裏,迎接陛下不出城三十裏叫什麽事!

某個門閥的老者扯住身邊其餘門閥的閥主,低聲問道:“確定司馬冏沒有安排殺手?”

若是司馬冏不甘心失敗,埋伏了數百刀斧手潛藏在人群之中,在胡問靜出現的時候玩刺殺,不論成與不成,這成都城內定然沒有活人了。

其餘門閥閥主陰沈著臉,道:“已經仔細檢查了各處,沒有看到司馬冏的人。”各處便於刺殺的角落都有門閥的人虎視眈眈,看到鬼祟的人立馬拿下。

一個門閥閥主看著四周鬧哄哄的百姓,司馬冏的刺客的腦門上沒有寫著字,誰知道有沒有混在人群之中。

他站出來,對著無數百姓厲聲道:“諸位鄉親父老,偉大的大楚皇帝陛下即將蒞臨我成都城,這是我成都百姓的榮耀,但是,偽王司馬冏的死士潛伏在百姓之中意圖行刺陛下,陛下武功蓋世,自然是絕不會懼怕的,但是我等身為陛下忠心耿耿的臣子,萬萬不可讓陛下冒險。”

“來人!對每一個百姓搜身!誰身上帶著刀劍,立刻殺了!”

上千門閥仆役惡狠狠地控制場地,所有人必須待在原地不得亂動,然後一個個開始搜身。

數萬成都百姓配

合極了,人身權利,尊嚴等等在行刺皇帝,全城屠城的大罪面前不值一提,好些人對著身邊的人怒視:“哪個王八蛋是司馬冏的人?站出來!”“誰敢刺殺陛下,連累老子,老子現在就殺了誰!”

快到晌午的時候,遠處終於出現了大楚的旗幟。

無數百姓急忙跪下大聲地歡呼:“大楚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餘江州附近的百姓拿著棍棒菜刀緩緩走近,成都百姓看著這些百姓只覺自己真是機靈啊,那些敢於反抗的人不是被殺了就是被充軍了,歡呼聲更加響徹天地。

萬餘江州百姓聽著歡呼聲,好些百姓挺起了胸膛,人生第一次受到如此隆重的歡迎,心中輕飄飄的,對被驅趕從軍的怨恨好像也淡了,有人心中暗暗發誓,大丈夫當如是也。有人想著為大楚皇帝陛下當兵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萬餘江州百姓之後是胡問靜的軍隊,眼看衣衫統一又整齊的大楚士卒走近,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胡問靜到了,無數人大聲地歡呼,死命地搖旗吶喊。

有人低聲地對身邊的人道:“陛下一定騎著高頭大馬!”一群人點頭,有人道:“一定是汗血寶馬!”另一人道:“應該是大宛馬!”有人什麽馬都不懂,道:“我猜一定是白馬,白馬最帥了。”

大軍靠近,卻見無數士卒之中唯有一個人騎在一頭矮小的馬上。

無數百姓揉眼睛,有人驚訝地道:“那好像不是馬……”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矮小和瘦弱的馬。另一人喃喃道:“嗯,好像是一頭毛驢……”又是一人目瞪口呆:“一定是毛驢!”

無數百姓呆呆地看著大楚軍靠近,皇帝陛下第一次進入成都,竟然騎著一頭毛驢?

有人忽然淚流滿面,伏地大哭,開始唱歌:“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

一群百姓羨慕妒忌恨,會唱歌竟然也能出風頭。

有百姓伏在地上,偷眼看毛驢,又發現了新問題,那毛驢上的皇帝陛下怎麽這麽矮小,像是個孩子?一群百姓萬萬不敢拿皇帝陛下的身高身材開玩笑,只管伏地磕頭大喊:“萬歲,萬歲,萬萬歲!”

胡問靜認真地仰頭看著小問竹:“抓緊了韁繩,不要松手。”小問竹眼睛睜得圓圓的,得意無比,乖乖地點頭:“嗯。”然後又歡喜地笑:“我一個人也能騎馬了!”

胡問靜牽著毛驢,看著分不清馬和驢子的小問竹騎在驢背上歡笑,心中有些酸楚,她整日東征西討,又有多少時間陪在小問竹的身邊?小問竹有她這樣的姐姐真是可憐。

大軍緩緩前進,慢慢靠近城門。

城門過道中,李特擡起頭,望著周圍的幾百個人,有人一臉的呆滯,明顯是膽怯了,有人渾身發抖,有人跪在地上就像是一灘爛泥,找不到一塊骨頭,有人卻像是惡虎伏地,隨時準備獵殺獵物。

李特很是失望,一群廢物!他輕輕地碰身邊的人,動著嘴唇,無聲地道:“為了氐族的未來!”那人眼神立刻凝重無比,同樣輕輕地觸碰身邊的人,無聲地道:“為了氐族的未來!”無聲地言語波浪般傳遍了四周數百人,有人依然怯懦無比,有人卻仿佛有了主心骨,腳也不抖了,腰也筆直了。

李特這才微微放心,望著遠處越來越近的胡問靜,心中激動無比。他是略陽人,第一次進入蜀地的時候就被蜀地的地勢震撼住了,懸崖峭壁之間彎曲蜿蜒的羊腸小道,以及埋伏在刀削般的峭壁之間,占據高處,堵住唯一的道路的關卡。李特真心讚嘆蜀地,有此天塹,誰能夠打入蜀地?他一萬分的鄙夷劉禪,若是他與劉禪易位,這蜀地絕不可能落在了司馬昭的手中。什麽得關中者得天下,關中地勢有蜀地險要嗎?李特對關中沒有興趣,關中的哪個雄關可以與劍閣相比?

李特伏在地上,看著一個個江州附近的百姓進入成都城中,他的心中微微恍惚,又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他明明已經帶領氐人大軍占據了綿竹,馬上就可以擊破近在咫尺的成都,然後扼守劍閣等關卡,建立氐人國家,他連國號都想好了,就叫做“成”,他會是“大成朝”的開國皇帝,他的兒子李雄就是“大成國”的太子,他的名字將會青史留名,他的威名將會流傳天下,他的國家將會萬萬年,他的陵墓將會是帝王陵墓!

李特握緊了拳頭,他幾乎就要成功了!他從只有數千氐人大軍變成有數萬氐人和漢人混合的大軍了!他馬上就要統一益州了!可是美好的未來卻粉碎在司馬冏的手中,該死的司馬冏為什麽會帶領大軍出現在益州?

李特的數萬氐人大軍灰飛煙滅,他只帶了數百人逃走,悄悄潛伏在成都城中,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就在成都城中,就在司馬冏的眼皮子底下,可司馬冏哪裏找得到他。

李特看著一雙雙走眼前走過的腳步,心中如烈火燃燒,不是因為被司馬冏打敗了,他是英雄,輸得起,勝敗乃兵家常事,今日輸了,明日贏回來就是了,他憤怒的是司馬冏同樣是個廢物!

擁有益州,擁有大縉王侯的身份,擁有大軍的司馬冏竟然沒能真正的統一益州,陷入了與各地作亂的氐人的糾纏以及與益州的豪門大閥的爾虞我詐之中。

李特憤怒極了,司馬冏就不懂殺光了那些豪門大閥嗎?換成他絕不會傻乎乎的與一群豪門大閥動嘴皮子,陰陽怪氣,直接殺了多簡單。

一個個江州附近的百姓士卒終於盡數進入了成都城中,百十丈後就是胡問靜的中軍了。

李特恭恭敬敬地看著地面,司馬冏是個廢物,竟然不知道防守水道,被胡問靜輕易殺入了益州,但是這個廢物卻在無意之中給他提供了千載難逢的機會。

李特看著小毛驢漸漸靠近,聽著無數百姓漸漸熟悉了“我有一匹小毛驢”簡單的節奏和歌詞,越來越多人齊聲合唱,馬上的那個小孩子就是胡問靜?一直聽說胡問靜年紀幼小,是個妖怪,原來是天山童姥類型的啊。

李特不在意胡問靜是童姥還是黑山老妖,今日必殺胡問靜!

他的嘴角露出了獰笑,那些成都城中的豪門大閥搜身檢查兵刃的行為超出了他的預料,原本隱藏的匕首只能扔掉了,但是幸好匕首只是他的後備方案,他有其他必殺胡問靜的辦法。

小毛驢漸漸靠近,李特的心怦怦跳,他情不自禁地跟著無數百姓大聲地唱著:“我有一頭小毛驢從來也不騎……”似乎唱得大聲一些,彌漫整個身體的緊張就不那麽緊張了。

小毛驢越來越近,李特已經能夠聽清小毛驢背上的胡問靜同樣歡笑唱著“……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集……”他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四周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唯有小毛驢輕輕的腳步聲進入了他的腦海中。

一步,兩步,三步……

小毛驢,不,是胡問靜終於到了李特預設的位置,他猛然擡頭,厲聲道:“殺!”

城門過道中數百人一齊躍起!

姚青鋒瞬間拔劍:“有刺客!”四周無數士卒一齊拔出了刀劍。

愉悅歡快響亮的歌聲在城門過道中回響:“我手裏拿著小皮鞭我心裏正得意……”

胡問靜冷笑,扯住了小毛驢,別的穿越女主逛街撿到皇帝王爺大將軍天下第一高手,她只會遇到行刺。

李特惡狠狠地看著小毛爐上的“胡問靜”,只想放聲大笑,漢人皇帝的護衛果然精銳無比在短短的一瞬間就做出了保護的動作,可是這沒用,因為他根本不是要砍殺胡問靜。

剎那間,數百一躍而起的氐人根本不沖向胡問靜,而是一齊到了城門邊,有人蹲下身體,有人跳到了別人的背上,有人奮力踩在了城門洞壁之上奮力躍起,幾百雙手高高低低地貼在了厚實的城門之上,一齊發力!

“咯吱!”兩扇厚實無比,鑲嵌著銅皮,重達幾千斤的城門同時向城門過道之內傾覆,而覆蓋的中心正是小毛驢的所在。

李特看著愕然擡頭看向城門的“胡問靜”,以及持劍護在“胡問靜”身邊,或沖向一群氐人的大楚護衛,他奮力睜大了眼睛,絕不錯過這改變歷史,擊殺漢人皇帝,天下再次大亂,胡人崛起,氐人崛起,而他李特成為皇帝的重要一刻!

一道劍光陡然劃破微微黑暗的城門洞!

厚實的鑲嵌著銅皮的幾千斤重的城門落下,狠狠地壓在了劍光之上,下一個瞬間,一道細微的劍光突破了厚實的城門,直沖天空,而後兩道,三道,五道,十道,無數道劍光突破了厚實的城門,將幾千斤重的城門撕得粉碎,刺眼的劍光照亮了城門洞。

“這是什麽!”李特心中狂喊,情不自禁地伸手遮住了眼睛,只覺無數點點滴滴的東西灑落在了他的身上,有的溫熱,有的冰涼,有的細細碎碎,有的一大塊一大塊的。直到刺目的光芒散去,李特放下手臂,只見那小毛驢依然站立在城門道中,“胡問靜”睜大了眼睛看著四周。

“不,不可能!”李特臉色大變,為什麽胡問靜沒有被城沈重的城門壓死?為什麽胡問靜毫發無傷?城門呢?該死的城門哪裏去了?李特憤怒地看四周,難道那些氐人手下竟然沒有推動城門?他明明看到城門傾覆的啊!

城門道之中,兩扇厚實的鑲嵌著銅皮的重達數千斤的城門消失不見,與城門一齊消失不見的還有數百個奮力推動城門的氐人。

城門道之內,洞壁上,地面上,跪在地上眼神茫然或癱軟成一灘爛泥的怯懦膽小鬼們的身上,氐人豪傑李特的身上,到處是木屑、木塊、鮮血、血肉、白骨、人頭、斷手、斷腳、內臟。

掃了無數遍,清水壓塵的城門道上一片血紅,鮮血慢慢地從墻壁上流下來,然後匯聚

成河。

胡問靜提溜起小問竹,仔細地打量她的身體,確定她身上沒有濺到一滴鮮血和木屑,這才放心。

“唉,我最近變得腦殘了!”胡問靜無比後悔,兩扇慢慢傾斜壓下來的門板而已,何必出劍呢,抱著小問竹快走幾步就能避開門板覆蓋,她甚至來得及將毛驢也扯出城門道的。“老了,真是老了!腦袋不轉了!”

姚青鋒等人握緊了刀劍,惡狠狠地看著四周殘存的氐人。

“全部殺了!”胡問靜淡淡地道,什麽逼問啊,審訊啊,通通不存在的,殺了就是。

李特厲聲叫道:“胡……”

“噗!”姚青鋒一刀砍下了李特的頭顱。他的人頭在空中終於找到了兒子李雄和幾個兄弟,李雄和其餘李家人的腦袋就在城門洞的各個角落。

城門洞外,歌聲依然嘹亮:“……不知怎麽嘩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唯有靠近城門道的百姓驚愕地看著天空,打雷閃電了嗎?

胡問靜帶著小問竹快步出了城門道,姚青鋒使了個眼色,璽蘇立刻帶了數百人疾步沖向府衙,公孫攢在前方根本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見璽蘇臉色鐵青,心中一凜,問道:“出了何事?”

然後公孫攢臉色就大變了,厲聲道:“檢查所有沿街房屋,驅散所有迎接聖駕的百姓!”

璽蘇到了府衙之內,厲聲下令:“仔細檢查所有的地方,尤其是房梁、墻壁、屋頂!”一群將士到處亂翻,任何一堵墻都要敲半天才敢確定安全。

“王八蛋!”璽蘇一邊檢查,一邊毫無形象的大罵,現在刺客竟然這麽瘋狂嗎?

“挖地三尺!檢查有沒有地道!”她一點都不敢大意。

周渝從後軍中趕到城門道,胡問靜早已走了,唯有一地的屍體和碎塊。她臉色黑得像鍋底,慢慢轉頭看四周的成都百姓,喃喃地道:“一群賤人啊。”

胡問靜與周渝等人透露過打算如何對待成都的百姓,胡問靜的意思是十抽一從軍,先北上堵住了劍閣等地益州殘軍的退路,等益州寧州等地軍隊都投降或殺了之後就將這些百姓都放了。蜀地納入了大楚版圖,只要再等並州的胡人餓死或者殺了,這華夏的版圖就一統了,所有子民都是大楚子民,胡問靜已經極度缺乏人口了,沒有必要再屠城立威什麽的。

周渝對此很是認同,以前殺人立威是沒辦法,一個女刺史帶著一群女縣令奪取天下,若是不能心狠手辣,如何在世間立足?但天下已經一統,大楚朝女帝女將女官的兇名已經天下皆知,萬民拜服,又何必再殺人呢。周渝很高興成都能夠投降,如此百姓開心,大楚也開心。

可是,此刻周渝的心中冰涼一片,為什麽就有人作死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大楚朝的兇名在封閉的蜀地不怎麽值錢。

周渝閉上了眼睛,不殺光了成都百姓,建立京觀,這益州百姓就不知道大楚的威嚴,不肯乖乖聽話嗎?

成都城的百姓已經知道了胡問靜遇刺,靠近城門的百姓從城門洞內的鮮血和劍光瞬間就猜到了真相。

有百姓驚駭欲絕:“誰刺殺陛下!誰?是誰!”有百姓渾身發抖:“刺殺陛下,這是要株連九族的啊。”周圍的百姓直接暈了過去,株連九族?在獻城的時候刺殺皇帝,誰說得清楚這是不是詐降埋伏行刺?

有百姓捶胸大哭:“陛下,冤枉啊!”胡問靜一定會殺光了整個成都的百姓。

有百姓惡狠狠地盯著一群門閥中人:“是你們檢查的刀劍!是不是你們故意安排了刺殺!”

一群門閥中人哭得比任何人都慘,已經小心戒備刺客了,竟然還是被人鉆了空子。有門閥中人大哭:“司馬冏安排了刺客,關我們什麽事?”

一群百姓紅了眼睛厲聲道:“司馬冏!我就是做了惡鬼也要殺了你全家!”

誰都沒有懷疑李特等人是氐人或者其他胡人,氐人的服飾與漢人一模一樣,此刻不是心有不甘的司馬冏派出的死士還能是誰?

無數百姓嚎哭:“陛下,我們冤枉啊!”

城門洞內,周渝陡然睜開眼睛,殺氣四溢:“來人……”她要殺光了成都所有的百姓,哪怕成都城戶籍上有二十幾萬人。

無數士卒和百姓死死地看著周渝,誰都從周渝的殺氣中看出了不祥,有百姓眼睛都直了。

璽蘇飛快地從城內跑了過來,道:“陛下有旨!成都百姓冥頑不靈,抗拒天威,行刺禦駕,罪大惡極,十抽一殺,築京觀!”

周渝深深地呼吸,慢慢地排出心中的憤怒,道:“陛下真是仁慈啊。”

璽蘇搖頭,道:“陛下說,司馬冏留下一些死士毫不稀奇,沒有才奇怪了,成都百姓是冤枉的,但是這帝王在進入投降的城池卻被行刺後忍氣吞聲的頭萬萬不能開,否則以後永無寧日,成都百姓再委屈再無辜,也只能十抽一殺了。”其實胡問靜還有一句話,“周渝這人太過愛民,所以感覺受到了背叛,一定會用更極端的手段維護本座的名譽,本座哪裏需要她背鍋?這明知道百姓無辜,卻依然屠殺百姓的事情就是本座下的命令,與任何人無關。”但這一段話璽蘇終於沒有當著無數人的面告訴周渝,等尋個沒人的地方再與她細說吧。

周渝重重地點頭,悲憤地看著成都的百姓們,現實就是這麽狗屎!

無數成都百姓聽著十抽一殺,有人嚎哭,有人大喜,願以為要屠城了,沒想到竟然只是十抽一殺。有百姓看著家人,道:“你們記住,這次若是我們之中有人死了,是陛下和司馬冏合力殺死的。”一群家人點頭,惹不起皇帝陛下,但是司馬冏這個喪家犬必須往死裏打。

有門閥中人陡然眼中射出精光,膝行而出,對著周渝大聲叫道:“將軍!我知道是誰參與了!”他指著附近幾個投靠司馬冏的門閥中人道:“他們是司馬冏的黨羽,一定參與了這次刺殺陛下的陰謀!”幾個投靠司馬冏的門閥中人怒罵反駁:“這是誣陷!我們絕對沒有參與!”

其餘門閥中人和百姓反應過來,紛紛指認與司馬冏有牽連的人:“這個人是奸賊司馬冏的官吏!”“將軍,這人家裏有人是司馬冏的衛士!”“快抓住他!他是司馬冏到成都後招募的士卒!”“這個人是司馬冏水軍的家眷!”

周渝聽著亂七八糟的指認,下定了決心,左右是殺兩萬人,為什麽不幹脆殺了司馬冏的嫡系呢?雖然依然有大部分人是被冤殺的,但是至少清洗幹凈了隱患。

她淡淡地道:“細細地查,一個都不要錯過了。”又親自去見胡問靜:“陛下,這‘十抽一殺’不如有目標的清洗司馬冏的黨羽更有效果。”

胡問靜點頭,道:“胡某一直把自己當做世界的中心,殺人就像是殺一只雞,胡某遲早會成為惡魔,但是你們千萬不要學胡某。天下已經平定,能少殺就少殺,能不殺就不殺。”

周渝輕輕地笑,胡老大還是那個胡老大:“是。”

是日,成都城中一萬餘與司馬冏有牽連的百姓被殺,築京觀,成都城內歡呼震天,沒有殺自己真是太好了。

到了夜晚,有百姓聽著隔壁人家毫無動靜,隔壁人家有一子是司馬冏的士卒,全家都被殺了。他記得那戶人家只是普通人,既沒有貌美如花的女兒,也沒有聰明伶俐的孫子孫女,平日裏待人接物也沒什麽特別,普普通通,掉到人群中都找不出來,與他家也算不上多親密。他甚至說不出那戶人家中每個人的名字,可是此刻他聽著靜悄悄的隔壁,白日裏因為自己全家可以免於處死的欣喜消失不見,一股悲涼卻從心中湧了出來,他低聲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渾身發抖,淚水打濕了衣衫,寧做太平犬,不做亂離人。

月色清冷,成都城內四處都有嗚咽之聲,細細的,卻匯聚成了整個城池的哭泣。

胡問靜在花園中舞動長劍,心中沒有一絲的悲哀或者憐憫。這些人她一個都不認識,這些人敢於行刺皇帝,這些人若是不殺一儆百,天下誰都敢刺殺她,誰都敢殺她的手下。殺一萬個陌生人,避免一個自己人被殺,胡問靜根本不需要選擇。

胡問靜甚至覺得自己心慈手軟了,若是小問竹今日受了傷,她就殺光整個益州的人。

“不過百五十萬人,殺光了又如何?”胡問靜收起了長劍,閉上眼睛,內力在身體之內緩緩流轉。

噩耗傳遍益州,無數百姓悲憤極了,只覺司馬冏害人不淺。明明成都百姓都已經投降了,胡問靜已經平靜入城了,卻陡然冒出了行刺事件,放在任何一個皇帝的身上都不能忍。

有地方官員第一時間召集全城百姓:“本官準備投降大楚皇帝!”一群百姓用力點頭,毫無異意。

那官員繼續道:“你們當中一定有司馬冏的人,是不是想著行刺大楚陛下?是不是想要害死我們所有人?”無數百姓憤怒地看著周圍的人,只覺這些司馬冏的死士真忒麽的是王八蛋!

那官員厲聲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本官給你們這些忠於司馬冏的人一個機會,現在立刻離開本城,本官既往不咎,還送上盤纏飲食。”

他惡狠狠地道:“若是你們想要留在這裏……”

“本官就斬殺了你們!”

無數百姓憤怒地看著那官員,叫道:“為什麽給他們機會離開?都找出來,全部殺了!”

有百姓大聲地叫:“檢查所有地方,萬萬不能被司馬冏的死士做了手腳!”全城百姓四處檢查,當真是挖地三尺。

寧州,司馬冏得到了消息,愕然:“不是本王派遣的死士啊。”他看著寧州刺史李秀,苦笑道:“本王身邊若是還有這麽忠誠的死士,本王怎麽可能逃到這裏?有數百死士在,本王一定在寧州與胡問靜決一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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